但傅廷将军乃是先皇旧交,又是大俞的主心骨,其独子将来也将接过江邑兵权镇守边关。眼前这人,一个距离明州遥远的落败侯府是怎么也惹不得的。
傅玦将剑收回鞘里,像什么也没发生那般,漠然说道:“请让道吧。我接五殿下回明州,将军府。”
是夜,纪家酒庄静悄悄的,只有院前花叶沙沙作响。
有人站在院门外轻轻叩响,纪方酌忙跑过去。
木门吱呀一声开出条缝,他压低声音问道:“找到了?”
“找到了!”说话的人正是村中木匠。头回他来替纪家打家具的时候,可收了这位庄主不少银钱,要他替他办一件事情。
他最近迁到镇上,辗辗转转终于找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当铺,替纪方酌将他要的东西给赎了回来。
“是这个吗?”他从怀中摸出一块绢布包裹的东西,巴掌大,摊在手心。
纪方酌连忙接过,揭开绢布一看:“是!多谢了。”
“剩下的银子……”
“不用还我。”纪方酌道。想了想又说,“之后酒庄也会搬迁镇上,到时还得多多麻烦你了。”
木匠一听又有生意,笑开了花:“好!”他就喜欢纪方酌这样大方干脆的主顾。
“哎不过啊,你为何不自己去赎这宝贝呢?”他摸着下巴问道。
纪方酌低头笑了笑,声音渐发温柔:“这不是……瞒着我夫郎么。”
“哦!原来你是要送他这个。”木匠恍然大悟。
他抬手捂在嘴边,眼里带点戏谑的笑,小声说道:“还没哄好啊?”
“哄媳妇吧,送点小东西什么的,挺正常。怎么还得大费周章弄个玉镯?”
“哄好了。”纪方酌说。
他不再与多嘴的木匠闲言,匆匆道别。只是转身回到院子里的时候,走在月下,忍不住咬着嘴唇笑了起来。
那是纪家祖传的、由代代家主在大婚之日交给心上人保管的信物。
原主直接当掉了信物,即使被指婚,却没与苏年成亲。
他要娶苏年,他那么好的老婆,定是要明媒正娶抱回家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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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个月后。
仙桃镇西桥头茶馆,说书人响木一拍,长声道:“上回《娇养夫郎》说道,这五皇子啊,同那风流倜傥的傅小将军……”
“阿雅,又来听说书?”茶馆老板笑呵呵打招呼,“你家香铺近来生意可还好吗?”
“还行,一直都那样!”阿雅丢给他铜板,伙计才注意到她牵了个十来岁的小姑娘,乐道:“这不是何家的闺女么?怎的,你们又和好啦。”
小姑娘眉头一皱,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瞪过去:“没有!”
“何家药铺近来忙碌,就让我带着她。”阿雅解释道。她蹲下来,对着小女孩比划,“听话,不要乱跑。”
“我不想听五皇子和那个可怕的傅小将军的故事。傅玦杀人不眨眼,五皇子怎么受得了他?!我要听他和伴读,就要竹马竹马!”
阿雅头疼道:“上回先生不是说了么,他们是同一个人。”
“他们绝不是同一个人。”何小晴认真说道,“五皇子殿下曾说,自己的意中人是个鲜衣怒马小少年,怎么可能是傅玦那样的大魔头!”
阿雅敷衍她:“大魔头曾经也是少年。这有什么稀奇古怪?”
茶馆老板一边收拾桌子,一边无奈笑着走了。走到门口又撞上个熟悉面孔,他停下步子,惊喜道:“纪庄主?”
纪方酌笑眯眯道:“是我。”
他来的时候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,见里面人头攒动,说书说得沸沸扬扬,就没进去凑热闹。耐心地等在外面徘徊一阵子,才等到对方。
茶馆老板搭上他肩膀:“多亏了你搭线,咱茶馆换上孙家的茶叶和鲜花过后,多了不少回头客人,都说要买晒干配好的剂子回去泡茶喝呢!”
纪方酌微微一笑:“蓼乡土地肥沃,孙姨家里的花田,出产的鲜花品质一直极优。只是如今天气寒凉,干花滞销,常有困难,如今供给茶馆也算两全其美了。”
“是啊!我记得你们酒馆也在做这种花香酒吧?”
“那是夏天的时候了,”纪方酌细细回想,“夏天我们还做青梅酒。冬日饮酒多为暖身,再加上最近总有人来取酒泡药,所以改卖黄酒了。”
“纪庄主深思远虑啊!说起来那会儿销金坊还在,我应当是去尝过你家青梅酒的。”
“味道如何?”
“滋味卓绝,叹观止矣!”他笑起来,又说道,“只是还未尝过你纪家蓼乡酒,颇是遗憾。纪庄主,咱这蓼乡酒,是真的不卖了吗?”
“有一门原料未得。即使知道做法,也无法酿造。”
纪方酌笑着摇头,“不说了。我此番前来,主要是想与您打听打听,这镇上最好的裁缝铺子是哪一家呢?不要那种只做布衣的,最好是绫罗绸缎,再绣点什么花样……”